等兩人走過，那煙卻變得稀薄了，但兩人也不停步，直接從敞開的大門走進去。

只見高佬七江三妹和靈芝拿著桶和木盆站在廚房門口微微喘氣，眼睛往廚房裏看，而陳奶奶則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緊張的也朝那邊看。

“都檢查過，沒有火種了。”高雲城低沈的聲音從廚房傳出，然後就見他提著一個木桶走了出來。

“這是怎麽了？走水了？”三跳娘伸頭往廚房去瞧。

她一開口眾人才知道進來了兩個人，都楞了下，不過很快釋然，冒那麽大的煙不可能沒人看到，有人好奇走進來也不奇怪。

高雲城只瞥了眼三跳娘和江水他娘，也不理她們，只道：“你們等我一下，我去換身衣裳。”也不待二人回應就進了屋。

高佬七江三妹和靈芝三人也不應三跳娘的話，陳奶奶也沒有答理她的意思。

三跳娘見沒人回答自己也不覺尷尬，呵呵地對眾人笑道：“我們倆剛才看到這屋子冒好大的煙，所以想過來幫忙來著。”她把眸光轉向陳奶奶，皺眉道，“嬸娘，你不舒服嗎？怎麽臉色這麽難看？”

她平時說話和做事就沒幾個村裏人喜歡，但這次說的話倒是能聽，至少是出於好意。

陳奶奶強撐精神，對三跳娘和江水他娘道：“謝謝兩位的好意，剛才確實因為不小心走了水，現在已經滅了，就不耽誤你們工夫了。”

送客的意思那麽明顯，三跳娘和江水他娘自是聽得出，笑呵呵地說了聲先回去，就出了高家。

村裏人沒怎麽和高家的人來往，更不要說去高家了，所以進了他家也覺得不自在，兩人被趕出來也不抱怨，卻討論著高佬七和江三妹，兩人這個時候應該在鎮上，怎麽此時卻在高家，而且好像還要和高雲城要去什麽地方似的。

高雲城已經換衣服出來了，他知道陳奶奶一定很擔心，所以對她道：“阿婆，我先去鎮上弄清楚怎麽回事，我們行得正坐得正，喜鵲和百寶樓不會有事的。”他聽了江三妹的描述，莫名其妙多出了那麽多人，那百寶樓有賭場的事絕對不是空穴來風。喜鵲自然不會與這事有關，那只能是他那兩個好舅舅弄出來的了。

陳奶奶原來蒼老的臉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歲一般，雙眸沌濁，聲音沙啞地對他道：“只要喜鵲能平安，不管用什麽方法，不用顧慮你舅舅他們了。”她剛才想了一會兒就知道問題出在誰身上了，她以前對兩個兒子的心性了若指掌，突然鬧出這樣的事，除了他們還會有誰。此前是她瞎了心眼，竟然被他們迷惑了。

高雲城聽出陳奶奶的言外之意，也知道她已經猜出此事與兩個舅舅有關了。他什麽也沒說，只是握了一下她一手，嗯了聲，就與高佬七江三妹走了。

“家門不幸啊。”陳奶奶對天長嘆，巍顫顫地扶著拐杖站起來，“我老婆子自問這輩子沒有做過一件愧對良心的事，為什麽老天爺要這樣懲罰我？讓我有兩個這樣的兒子，不是逼我把眼睛戳瞎嗎？”

她哽咽的說著，雙眸被淚水覆蓋。

在兒子們不願意給她治病不理她死活開始她就應該對兩人死心了，不應該對他們抱任何希望，有良知的人怎麽可能做得出這樣的事。而她卻被他們演幾天戲就蒙蔽了雙眼，以為他們誠心悔過原諒他們，所以他們現在才有機會害人害物。

靈芝聽她說要把眼睛戳瞎嚇了一跳：“陳奶奶，你別多想。喜鵲姐姐和大叔叔一定會平安歸來的，廚房走水是因為我忘性太大惹起的，對不起。”

陳奶奶搖搖頭，扶著拐杖往廚房走去。

廚房裏一片兒狼藉，竈臺倒還是好好的，剛才燒的是堆在裏面的柴草，走火原因應該是竈口的火順著柴草漫了出來。那堆柴草還沒燒完，上面覆了一層黑灰，墻壁和屋頂也被燒得黑黑的。

出了這樣的事，家裏又走水，是不祥的預兆。

靈芝看到這樣，趕緊進去收拾，陳奶奶卻喊住她。

“別管了，我們去鎮上。”陳奶奶道。

“去鎮上？”靈芝訝異，“可是，我們還沒吃過東西。”而且陳奶奶這樣子怎麽走？現在已經現在翻地了，村裏的牛也沒借不出來，要怎麽去？

“不礙事，到鎮上再吃。”陳奶奶已經轉頭走了。

高雲城和江三妹高佬七到百寶樓時看到大門被封，於是從後門進去，但裏面靜悄悄的半句人聲也聽不到，江三妹說他們應該到衙門去打探消息了。

高雲城先在前廳各處查探了一番，終於在樓梯旁邊的房間發現了一個洞口，他冷笑了下，點了燈籠走了下去。

江三妹和高佬七看到那個洞口時十分驚訝，這裏怎麽會有一個洞，他們怎麽從未聽說過？但此時也沒時間多想，也跟著爬了進去。

三人打量著眼前的景象又是一驚，幾張大臺上面亂糟糟的，骰子和骰盅橫七豎八的放著。原來他們說的賭場就是這裏，可是這個地下室是怎麽回事？又是什麽時候成為賭場的？他們竟然一點沒有知覺。

上了地下室，高雲城直接去了高昌武的房間，裏面有些亂，只是櫃子和桌子的抽屜都半開著，像是被人翻過一樣。

他的二舅舅是不是打算卷了自己的錢財跑路了？如果真的不顧妻女跑掉那他就佩服他的絕情了。

百寶樓無人，三人又直接去衙門。

經過百寶樓前門時看到一群人圍在那裏議論紛紛。

“......聽說百寶樓掛羊頭賣狗肉，表面上是賣粥，實際上是個賭場，每晚都有一兩百人去賭呢。”

“哇，這是多缺德啊，打著用粥救人治病的名號卻做著讓人家破人亡的勾當，這人心也太黑了啊。”

“現在的人為了錢真是什麽都做得出來，白天賣粥，晚上開賭場，我呸。”

江三妹聽得咬牙切齒，她真想罵回去，這些人什麽都不知道就胡言亂語。高佬七看她氣成這樣扯了她一下，搖搖頭。高雲城只是面無表情，仿佛什麽都沒聽到似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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